2009年3月7日

《Into the Wi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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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金馬影展眾多影片中備受矚目的一部電影,改編自Jon Krakauer 於1996年出版的同名書籍,由今年以《自由大道(Milk)》再度獲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的Sean Penn執導,敘述一位剛由Emory University畢業的美國大學生Christopher McCandles (Emile Hirsch飾演):一位極端的理想主義者。他也許是高道德標準的Sal Paradise從書本中跳脫出的真實化身,也可能是將想法以更為實際的作為付諸實行的Holden Caulfield。

當大家都覺得你已經可以安於一種,旁人都開始祝福期待你的時候,如果你還像我一樣,試圖破壞自己, 就可以真的了解那種喜悅。

這段文字宛如Christopher McCandless的寫照,私立名校畢業生的光環,錄取哈佛法學院研究所,擁有家境寬裕的中產階級家庭背景。普羅大眾企求追尋一生的目標,卻是他最不屑一顧的部分。

嚮往自由與大自然的瑰麗,用雙腳逃離文明社會的無形枷鎖,厭倦名利與財富的任何討論,背著簡易行囊走向曠野。隨著步步展開的旅途,Christ追求物質生活之外的人生渴望越發強烈,每種體驗都筆直衝撞著安於都市文明的我們。在美國南部隱姓埋名作個農莊工人、沿著科羅拉多河一路泛舟橫渡至墨西哥邊界、在溫泉區巧遇一對嘻皮夫婦,於茫茫人世裡遇見知己同好的感動。但他始終沒忘記要獨自前往阿拉斯加野地探險的強烈慾望,那是一種對自我生命的挑戰與探索,拒絕仰賴科技生活與物質,單純藉由人類最原始的求生方式,探求生命最深層的意義本質。

1992年秋天,Christopher死於阿拉斯加山區的消息見報之後,美國社會旋即廣泛討論是什麼原因讓他拋棄一切踏上旅程,諸多批判也伴隨而來:虛偽愚蠢的高尚情操,自以為是的毛頭小子,不切實際的夢想家。「世人對於其不能諒解的行為,通通歸稱為另類」,這句話似乎為這些批評做了最佳註解。

當人們跨越年齡分水嶺,踏出學院高聳的校門時,總是回望過去或捫心自問:接踵而至的人生旅途裡,自我期盼追尋的目標究竟為何?也許已經鋪陳出一段還不算太差的二十餘年過往歲月,如今卻失去一個做為簡單標的追尋的具體目標,宛如攀越攻克一座顛簸陡峭的高聳山峰後,陷入氤氳靉靆的五里霧中,遍尋不著另一亟欲征服的峰頂石碑。混亂情緒交雜的腦袋裡,成千上萬的可能性正急速碰撞浮游,但沒有勇氣拋開一切往前邁進。

伴隨《On the Road》書頁節奏輕盈的翻跳,Beat Generation賦予的時代新意與知識份子的紙醉金迷,難以抗拒自助旅行與扮演背包客的慾望,試圖藉由未知旅途,搜找苦尋不著的答案。可是當你走那麼一趟回來後,發現的不是內心深處問題的解答,而是Jack Kerouac只是個大騙子,也再一次證實與生俱來之謹慎所衍生而出的懦弱仍舊攀附背上不肯離去,這時該如何是好?

總是期待盼望著完成一件夢想、願望後所獲得的喜悅,然而,當喜悅本身已不再是令人歡欣愉悅的部分時,那必須以何種形式的動力推駛自我再往前走?

曠野自然對年輕人的致命吸引力以及年輕世代熱愛冒險,意欲自冒險的過程中獲得不曾碰觸的生命真理是電影裡頭所呈現的,但電影與小說文字生動撞擊內心的部分卻是 Christopher那堅毅不退的道德勇氣。就像《How To Be Good》裡頭的Katie一樣,不斷地對自己說「我是個好人,至少以社會的基本價值觀來看,從未犯過什麼大錯,也試著在能力範圍內幫助人」,但仍然被所謂的中產階級思想箝制,選擇性地作那些對自我生涯規劃較無傷害性與破壞性的「好事」,終究怯於面對自身利益遭受威脅的場面。

《Into The Wild》好比水上遊樂園裡頭製造波浪的海浪產生器,挑動活化心中蠢蠢欲動的不安份元素,激起一連串的反問,但問題的解法呢?暫時找不到適當的方程式,但影像與文字傳達出的意念卻常駐心中:也許必須先大膽地跨出腳步,才能感受到社會裡除了物質金錢與名利之外,另一份讓人感動且珍藏一世的生命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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