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29日

《Billy Elli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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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was dancing when I was twelve
I danced myself right out the womb
I was dancing when I was eight
I danced myself into the tomb ...

20世紀少年」的歌聲隨著男孩的跳躍起伏揭開了電影序幕,追求人生夢想的劇情總能撼動人心,為平淡死板的生活帶來新的悸動,而當電影配樂是自身所熱愛的部份時,這股力道便顯得更加澎湃巨大。成功的故事固然使人激昂、充滿希望,那失敗的故事呢?假如夢想本身並不真的如此美好呢?

Billy是生長於英國北方的礦工小鎮,命運一如《Kes》中的同名男孩,父親與兄長皆以礦工為業,生在小鎮、活在小鎮,死恐怕也在這座小鎮。一座牢籠,從你自母親的子宮陰道溜出後即命定性地囚禁著你。1984年的冬天,礦場的罷工運動正如火如荼抗爭著,父親與兄長加入了反抗陣營,日復一日在街頭上對那些背叛工會的「工賊」咆嘯怒吼。Billy,11歲的男孩,還有點時間能夠無憂無慮,揹著祖傳的拳擊手套去學習11歲「英國」男孩該做的事情:「拳擊」 和 「足球」

命運陰錯陽差地讓Billy 愛上跳舞,拳擊手套暫擺一旁,套上芭蕾舞鞋,旋轉!跳躍!

小鎮上的芭蕾舞老師Wilkinson太太意外發現Billy天賦異稟,身型筆直修長極度適合練習芭蕾,幾經觀察與教導後,Wilkinson太太希望Billy 報考倫敦芭蕾學院,接受正統的舞蹈訓練,有朝一日必能成為一位成功的舞者。而故事從善如流地往它理當拓延伸展的方向走去,Billy 的努力與堅持說服了執拗的父親,邁向成功舞者的寬廣大道。

《Billy Elliot》深刻點出英國下層社會的悲哀與無奈,細緻地描繪出工人階級的生活意識,滿佈感人肺腑、至親至情的橋段:父親為了籌集Billy報考費用,忍痛放棄堅守已久的罷工立場,忘卻旁人奚落揶揄的冷言冷語,放下尊嚴與立場只為換取Billy圓夢的「機會」。Billy 成功了,電影尾聲他成為傑出的舞蹈表演家,跳出一道優美的弧度,這也是電影之所以為電影的原因之一。

所有人的努力與付出,為了一則夢想的實現,是否有其必要用家人一輩子的辛勤與付出換取,私以為這理當是自我實踐追求的一部份,是僅關乎個體追尋生存意義的事,自身的夢想不該成為身旁至親的負擔,即使他們甘之如飴,視之為甜蜜的負荷。再者,自身逃不出小鎮牢籠的束縛,便把所有希望寄託在Billy 身上,年僅11歲的男孩卻需承載超齡的期待,彷彿這個家庭的興敗存亡掌握在他那雙飛躍的舞鞋上,一不小心即可能撞得支離破碎,於他而言恐怕沈重了些。

雖然有些不該出現的負面想法,但這並未減低《Billy Elliot》感動的元素,隨著劇情脈絡的起伏:午夜時分出現的母親幻影與其所留下的手信、Billy與鄰居男孩Michael戰勝世俗性別價值的真摯友誼、Billy 回答主考官為何喜愛跳舞的經典台詞,情緒同樣在這些橋段受到波盪,淚水流淌的程度超乎預期。只是碰巧最近思考著個人夢想實現與追求的問題,恰好劇中的情節非我所認同的方式而已。心中還是堅定地以為,夢想的追尋是自身的事情,不該連累他人犧牲奉獻以達成一己之夢。

PS.整部電影以glam rock先驅樂團T. Rex 的歌曲為主軸,中途勞工抗議場景穿插The Clash的經典名曲〈London Calling〉,完美體現劇情設定下的時代脈動,配樂選用之精妙著實為整部電影大大加分!

Billy Elliot - I Love To Boogie (T-Rex)

2009年10月21日

The Raveonettes - In & Out Of Contr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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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來到21世紀第一個世代的尾聲,瞪鞋復古風潮這兩三年持續席捲搖滾樂壇的趨勢在2009年更為變本加厲,從年初的Gliss,接續在後的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以及前陣子成功請出「人間蒸發」的Paul Draper合唱〈Greyhounds in the Slips〉的The Joy Formidable (話說Paul Draper這位中年發福的俊俏主唱也真夠混的,竟然以如此形式的復出便想呼嚨哄騙樂迷,虧我真心期待他要跨出solo album的第一步,結果又是虛晃一招的凌波微步) 接著暑假檔期的強檔主打星則是尚未發片便以單曲紅遍全英國,外加愛說大話亂封爵的NME所強烈推薦的The Next Big Thing - The Big Pink (當然不能忘記原子彈與粉紅磨菇雲的精妙比喻!)
即便這些後生晚輩已讓這座星球充滿喧囂狂放的噪音,每支樂隊也各自具備供人辨識的自我特色:The Pains of Being Pure At Heart 青春無敵的蜜糖戀曲、The Joy Formidable持續性的躁動與歇斯底里、Big Pink則以電氣化舞曲與同質性樂團作一區隔。但說到近年來的瞪鞋神主牌絕不能忽略來自丹麥,目前定居於美國紐約,由Sune Wagner和Sharin Foo所組成的雙人團體 - The Raveonettes

上一張《Lust Lust Lust 》專輯無疑是解放心靈宣洩慾望的一帖良藥,飯前睡前、讀書打屁、開車旅遊、返鄉通勤都要聽上一會兒,喚醒長年沈睡的瞪鞋靈魂。《In And Out Of Control》延續《Lust Lust Lust 》的成功模式,也許沒有太多的創新刺激,噪音音牆中的悅耳旋律依舊,一聽便無法自拔似地反覆播放,整張專輯沒有間歇或轉折,一體成形的流暢度把瞪鞋的魅力發揮得淋漓盡致,吉他tone調、雙主唱隨性所致的呢喃哼唱、電子琴鍵拖曳出的主聲線,每一細小環節皆命中紅心似地得我歡心,不消多時便徹底擄獲聽覺感官。

歌曲長度短潔有力,在短短三分鐘的長度中塞滿所有悅耳動聽的可能元素,層層疊疊爬上爬下的音階旋律融合厚實襯底的迷幻噪音,在噪音瀰漫的吉他音牆中穿插恬美清新的旋律,唱著病態般的愛情絮語,"Being without you, you think my world is tumbling down " 彷彿是新橋戀人裡Alex 激烈霸佔式愛情的最佳寫照;〈Gone Foever〉、〈Oh, I Buried You Today〉則是2009年失戀排行榜的成員之一。 "I know a heart is hard to please When love fades" 心已上鎖,再多的挽留也是多餘, 實無須浪費氣力跳那最後一支舞。

雖然專輯名為《In & Out Of Control》,整張專輯的概念意向卻失衡地偏向"Out of Control" (整張專輯唯一「In Control」的部分大概只有專輯長度),〈Suicide〉、〈D.R.U.G.S.〉皆是失控脫序的代表, 然而悲傷主題背後卻是甜美可人的音符,不合常理的調調堪稱荒謬滑稽人生組曲之最佳示範。

Last Dance



Heart of Stone





2009年10月11日

British Sea Power's Taipei Gig:終始如一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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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tish Sea Power的第三章專輯《Do You Like Rock Music ?》是去年眾多專輯中相當喜愛的一張,<Open the Door><Canvey Island><Waving Flags>皆是CD Player中反覆播放的歌曲。彼時國中好友正在英國唸書,聽著聽著就冒出想去英國一睹該團現場演出的念頭(當然最後沒成行,海外演唱會行程改成日本的Radiohead朝聖之旅)。萬萬料想不到,一個月前突如其來宣布British Sea Power即將來台開唱的消息,票價更是一反常態的親民佛心,然而當天票房卻也是意料之外的差,容納500人的Live House場地僅僅塞個七八成滿。(原以為在這英搖、後搖、民謠三搖掛帥的台灣島裡頭,British Sea Power理當擁有不低的人氣才是)

大概是演唱會參戰次數激增後的反效果,懶得反覆播放複習即將「登台」演出樂團的曲目、setlist 瞄過一眼便沒了興趣似乎成為常態,因此這回的演唱會行前準備可說是歷來最草率的一次,好在《Open Season》與《Do You Like Rock Music ?》早就聽得爛熟,隨性使然反倒造就另一次令人印象深刻的現場體驗。

今年早先來台的兩大英搖團體:OasisPlacebo毫無疑問把胃口養得越來越大,導致八月初的Mew於我而言簡直是夢魘一場。現場目睹英搖大團風采和完美無誤的演出,讓播放器中的音樂蛻化為真實存在的感官記憶,心中自是無比感動,然而一切接按照事前安排的模式行駛,就好比咆勃爵士樂手放棄現場即興演出般的尷尬錯置,失去搖滾樂最珍貴的特質。

若說Oasis與Placebo的演出是樂團與音效團隊歷經多年巡演經驗,呈現出零失誤的精準演繹,那這場British Sea Power 則可以說是將搖滾樂現場的無法預測性完美體現的極致演出。不同於Oasis與Placebo複製出百分之百原汁原味的演唱會場景,讓腦中產生一種「是的!這跟我在DVD與Youtube裡頭看到的影像如出一轍」的想法,British Sea Power是活生生地在你的眼前跳動著,這讓我想起去年3月的Broken Social Scene,一群熱愛音樂的樂手忘情地揮灑才華與熱情,與台下觀眾產生巨大而緊密的鍊結,兩股力量洶湧激盪的交互作用,撞擊出當下專屬的璀璨花火。

其餘心得速記:

1. <Waving Flags><The Great Skua><Canvey Island>這三首曲目接在一起根本就是作弊阿!!

2. 主唱之一的Yan現場看起來神似Ioan Gruffudd和Gael Garcia Bernal的綜合體,標準的英倫帥哥,但演唱會一開場後便像個瘋子,我用相機連拍照片時,正好奇他怎麼突然消失在LCD的圖像裡,原來是跳下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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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Noble是該團另一位瘋子,踢毽子、嘴裡含著舞台佈景用的樹枝以及跳下台玩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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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安可曲<Lately >是被觀眾的安可聲喊出來的,而不是預先安排好!當時站在PA台旁,The Wall 工作人員自以為是地說:「表演已經結束了,沒有安可嚕!」我曉得他是誰,無論在網路世界或者真實人生都是個令人討厭的樣子。安可之前,Yan問歌迷要點什麼歌,當有人大喊<Lately>時,他很有趣地回說:Oh! It's a ten minutes s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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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0月8日

theLittle -《我親愛的直布羅陀海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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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早已不是台灣地下樂團圈子裡指標性的樂隊,知名度與群眾魅力也逐年被下一世代的樂團如Tizzy Bac、1976、蘇打綠等樂團取代,然而去年9月甫發行新專輯《World》,加入新的銅管樂器編制,整體樂風變得豐富多樣、生氣盎然,讓人忘了這組樂隊的元老二人組 ─ 主唱阿山與吉他手虎神都已是年近不惑的搖滾老將的事實,他們仍舊充滿活力地在搖滾場景裡蹦蹦跳跳。

半年後,在首張專輯《起來》發行十週年前夕突如其來的分道揚鑣,彷若晴天霹靂般地重擊每一位衷心追隨的樂迷,雖然樂團的改制拆夥早已屢見不鮮,然而「阿山離開四分衛」的事件卻夾雜著他與虎神之間的嫌隙,兩方各說各話的荒謬景象就彷彿看到一對長跑多年的伴侶,在一切看似穩定前行的途中驟然分手,難以料想這對樂團組合最後竟是不歡而散地收場。

再多的回憶、不捨與惆悵終將轉化為另一股前進的力道,阿山的新生樂團theLittle於前些日子發行了樂團首張EP《我親愛的直布羅陀海峽》,我自然把它當作對於過往喜愛的一種投射,判斷力於此同時絲毫不管用,清楚曉得收到CD的當下肯定會整日播放著同一首歌,它象徵的不僅只是285秒的音符位移,而是一眸對搖滾樂啟蒙時期的深沉回望。

還記得曾經多麼引以為傲地拿著仿LP封套格式的專輯封面,到處宣揚那張專輯的激盪人心;未曾遺忘三天兩頭便反鎖門窗,放縱床頭音響播放不合時宜的轟天巨響,宣洩青澀年代特有的懵懂無奈;大伙在門外開心慶祝跨年倒數,自我封閉地窩在電視機前守候,只為了看一眼曾經遙不可及的live表演,更別提之後再大費周章地收拾殘局。

聽著歌曲的同時,回想第一次聽到《起來》這張專輯的樣子,試著將兩個人重疊比對內在改變,清楚看見時間脈絡在身上刻印深鑿出抹去不掉的痕跡,搖滾樂樂風的接受度與口味以不斷自打嘴巴的方式前進,對於事物的喜惡亦行駛過不計其數的直角彎道,即使努力建構一套準則卻也泯除不了隨波逐流的可能性,然而就是有些事從來沒改變過,我依舊樂在其中地沈溺於阿山織譜出的樂詩裡。

momowu:「每個男人都有專屬的初戀情結」
乘著聲音載體穿越直布羅陀海峽的夜晚,滿足地拿下耳機時,突然想起吳機毛說的這句話。
縱然整個「世界」和生活方式不斷地被高科技與劃時代的發明劇烈改變前進著。




我親愛的直布羅陀海峽

河緩緩地流,溜走了時間不回頭
偶爾蝴蝶花瓣跌落,沒有人記住
海那樣遼闊,網住血跡未乾的執著
還有空白來不及填滿,倉促的未來

不管要跨越多長的距離
習慣了暴風雨前的寧靜
無論要沉入多深的海底,let it be!

路好長也好久,直到疤慢慢地剝落
就在臉頰的那道曲線,很快地變乾
尚未完成的夢,棲息在海洋最深處
我知道那是多麼地遙遠,多麼地精彩

不管要跨越多長的距離
習慣了暴風雨前的寧靜
無論要沉入多深的海底

那是多麼地美麗,我親愛的直布羅陀海峽
那是多麼地險峻,我親愛的直布羅陀海峽
那是多麼地靠近,我親愛的直布羅陀海峽
為了你,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