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6日

《Red Ro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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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電視牆上的萬千螢幕,賈姬(Jackie)全神貫注地監看著城市裡正錯置發生著的日常瑣事,熟練地操縱搖桿鍵盤,像電子遊戲般真實控制著監視系統最前端的斥侯,目的是搶先一步掌握社會案件先機,提高警方破案率並更進一步地使犯罪率下降。但偶爾她會忙裡偷閒地,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俯視那些正忙碌奔波生活的市民:街頭吵架爭執的情侶、放學時分三五成群的學生、蹓狗的老人以及深夜無人巷弄裡的激情畫面。

故事是這樣無關痛癢地開展,然而不久之後的一場家族宴會,賈姬的沉默與冷淡對白,似乎為這部畫面風格灰冷低沉的影片帶來足以匹配的懸疑氣氛。肯定曉得有什麼事已然發生,而導演還沒打算說清楚。翌日,監視畫面出現一位男人,賈姬不假思索將監視器放大變焦至極致,甚至對一旁正在發生的高中女學生傷人事件視若無睹,臉上表情瞬時扭曲猙獰,眉頭深鎖雙唇緊閉,帶著先前所不曾看到的憤怒與仇視。

請同事代班,飛也似地趕到方才監視螢幕上的地點,她大膽地跟蹤那位男人,走入咖啡廳,發現他所居住的公寓大廈,最後甚至假扮其友人潛入私人派對,彷彿一位私家偵探在追查案情的蛛絲馬跡,拼貼混湊出他所欲知的事實。影帶快轉,賈姬和那男人上了床,將他的精液塗抹在自己的私處,並佯裝成被侵犯強暴的樣子報了警,然後男人被警方以妨礙性自主的罪名逮捕。是一種深惡痛絕的恨,讓她無所不用其極地要讓那男人鋃鐺入獄。

電影談論的是恨、寬恕、同理心以及破碎家庭。每一位角色都來自一個破碎家庭,也許是自己造成的或著無從選擇只得概括承受的,也可能是他人的粗心過錯而毀壞了原先美滿和樂的家庭,總之,螢幕裏的家庭都是破碎不堪的。而最震撼的,莫過於那份痛失親人的柔腸寸斷,意外撞擊了某部份殘缺的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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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被一連串的畫面快速進駐,潮濕微冷的地下室、簡陋臨時的偵訊庭裡,年輕的檢察官與年邁發抖的老人相視而坐,外頭陌生家屬的哭聲在耳邊繞樑不去。佯裝鎮定,只盼望一切快些結束。摟著母親的肩,安撫那幾臨崩潰而顫抖的心,聽著刑事警察說明事情經過並一件件點收她遺落,忘了帶上天堂的隨身物品。

看著賈姬的痛而想起當時的痛,看著賈姬的恨而想起當下的恨。賈姬最後選擇寬恕與遠離仇恨,而我們並沒有選擇的權利,只能讓時間沖淡疏濬那突如其來的生命海嘯。還有沒有恨阿?好像真的沒有了,時間很快,快三年了。而從小到大不斷被教導的「法網恢恢,壞人必定伏法,正義終將伸張」,也早就不被採信,《No Country For Old Man》裡頭不也說了嗎?「妹妹頭」最後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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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寫越離題,已經無法精確地表達什麼,想要說的有好多,但每一個道理或信念又好像早就在腦袋裡浮現過,只是這回又再度跑出來而已。比如說,在這個亂數排列的世界,也許我們都試圖讓一切變得單純簡易,但可能周圍的人忌妒欣羨那份單純,而不打算讓你能夠以一貫之地活著;又或著自己不經意的逃避膽怯而使事情複雜化,不得不開始適應旅途中的脈衝震盪,學習如何在衝浪板上平穩站立。

時常覺得從那一刻起,就再也無法單純樂觀地期待未來,這種改變有好有壞。好的方面是一旦想到什麼想要完成的事,就會立刻去做而不再蒙混等待;壞的方面則是即便事情進行得很順利,也還是擺脫不了「有什麼糟糕的事要降臨」的念頭。

「把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來過活」
十分古板的一句話,但常常會想起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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