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與其所創造的》

《孤獨與其所創造的》是Paul Auster的自傳體小說，也是我第一本接觸的著作，雖然他的著作似乎每一本都以類自傳式的筆法敘述，但就如同《聽風的歌》之於村上大叔，我想《孤獨與其所創造的》即是這樣的一個角色。

Paul Auster 冷靜剖析過往記憶，反覆挖掘掏空自我，試著為父親這一大段的人生旅途作一總結。他與父親彼此之間的相處模式並不融洽，但以血緣作為連結的關係是這世上最無以名狀的情感。他寫著父親的過去與執拗脾氣，而我想著已經離開的爺爺和自己。

他拒絕審視自己，而且同樣頑固地拒絕觀看這個世界，即使這世界已經將一個最無爭論餘地的證據擲到他面前，他也拒絕接受。終其一生，一而再、再而三地，他會當面訂著一樣東西，然後點頭、轉頭，說那樣東西不在那兒。這一點幾乎使人無法與他交談。當你終於設法和他建立了一個共同立場，他會拿出鏟子，自你腳下將它挖掉。

之所以深受感動與啟迪，並不是因為爺爺的模樣和個性雛形類似Paul Auster的父親，而是那份親人離去時，內心所湧起的波濤極為相似，並同時在他父親的影子下看見某種層面的本我，彷彿自己不斷地在兒子與父親的角色中互換。

前陣子在ptt的photo版看到一個人寫下他爺爺過世前，把生前經營照相館時期留下的相機全交給他，洋洋灑灑地列出各類相機鏡頭與機身。我默默地看著爺爺留給我的鏡頭和相機出現在那一大批文字裡。就是這麼回事，就像書裡提及Maurice Blanchot說的一段話：「有件事必須明白：我並外說出任何不尋常或驚人的話。不尋常的話在我停止時才開始，但我已無法說出口。」

那些繁多且複雜的情緒，在我想要說出來之前就已經先停止了。

我感覺到自己試著前往某處，彷彿知道自己想說些什麼，但是走得越遠，我越知道通往目標的道路並不存在。我必須一步接一步地創造我的路，但這同時意味著我永遠無法確定自己身在何處。

我覺得自己在繞圈子，覺得自己永遠由原路返回，覺得自己同時朝許多方向前進。即使確實有一些進展了，我仍然不相信可以去到我想去的地方。並不是因為你在曠野流浪，就意味著應許之地是存在的。